Dark ♂队长

来自寻光号,前泰瑞斯特法案首席执法官通天晓指定塞伯坦唯一歇斯底里中二症护理医院。龟速更新中。

壹 神迹和预兆

        他是在隆隆炮火的洗礼下出生的。

        他记得汽车大师告诉过他说他属于最后一批神铸的原生体。他们说元始天尊从一个叫魔力神球的东西向星球表面发射火种信息流,然后就诞生了热点区域,然后就有了他。

        虔诚的信徒把赛博坦人的出生称为元始天尊的神迹。但他觉得元始天尊的传说纯属无稽之谈。

        战前,霸天虎高层想在战事扩大至星系间之前抢收一批壮劳力。神圣的火种热点被洗劫一空,原生体一批一批地被打上霸天虎的烙印发射至太空以便度过他们的成长期。

        有一批火种乘坐的太空梭貌似导航系统出了问题。它没有到达指定的着陆点标准教育星16号,而是继续往深空里漫无目的地飞行,直到深入银河议会的领地。银河议会对赛博坦人的态度众所周知。于是穿梭机被挂上了太空垃圾的荣誉称号,理所当然地被一颗导弹“清理”掉了,而飞船燃烧的残骸坠落在一颗不知名的沙漠行星上。飞船进入大气层摩擦起火了,而平衡仓里,年轻又古老的火种刚刚契合了它的新身体,他的眼睛才刚刚亮起来。

        飞船坠落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他刚刚开启了高级感官,就因为灼热的温度引起一阵不适。

        眼前突然出现一行赛博坦语,内容是形态扫描失败,他不知道怎么删去它,这让他不知所措。他的光学镜视野边框出现了一系列的信息,当中包含身体的损伤程度、周围的赛博坦人火种信息、星球大气成分、空的行动列表以及右上角的一个丑陋的紫色标志。他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生来就认字,大概是上级刚刚成型时在我们的大脑模块里下载了语言翻译包。但是这也无所谓,明摆着是件好事。

        他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光学镜里显示火种信息的数字越来越小——同伴们正在一个一个无声地在高温中死去。他看着那个荒原中那些刚刚成型的同伴们安静又沉默地被夺走了性命,他觉得沉闷得都快窒息了。显然,他是幸运的,不知道为何他能活下来,而别人都在燃烧着的流水线上陷入了无梦的长眠。

        他拂去掩盖在自己身上的大个子的破碎履带,用两条纤细的腿支撑着自己正在漏液的躯干,第一次站了起来。眼前的景象因为刺眼的光芒一阵模糊,在他刷新后又恢复了正常,成功对焦在同伴那恐怖,甚至有些滑稽的表情上。正当他望着这个星球天空上的两个太阳,试图理解刚刚发生的一切时,西边沙丘旁边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号角声。然后他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这些声音判断他们有十几个人,都是半有机体半机械生命。他们转过沙丘露出了真容,是一队破旧的机械组成的巨人。身高12-19米不等,手里拿的是笨拙的冷兵器。看得出来他们的科技十分落后,从那些巨人装甲缝隙冒出的水汽来看,甚至还有可能是用蒸汽动力驱动的--在沙漠,蒸汽动力的机械是十分奢侈的。领头的是一个骑着巨型四足爬行类的有机体,戴着斗笠,披着凌乱的破布,看不清脸,不知道是什么种族。

        他们身后出现了一大串戴着镣铐的异族人。

        他翻找自己的词库,寻找匹配的词条。嗯,原来是奴隶贩子。奴隶?这个词记下来,以后可以研究研究,他想。

        斗笠老头打了个手势,后面的几个巨人一哄而上,给他安上了笨重的镣铐。

        铐在他旁边的淡蓝色家伙——大概是个里程碑星人——只到他膝盖高。他看着那个小矮人,把光学镜的颜色从蓝色改成红色,觉得暖色系能显得友好一些,但他好像是看到了瘟神一般扭过头去,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光学镜还是他的紫色标志。

        旅途中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和镣铐与他相伴。

        就像破烂的留声机遇见了残损的唱片,他人生那焕然一新却又锈迹斑斑的齿轮悄然转动起来。

        他被押到了一个广场——这里貌似是一个古代文明的祭坛,很明显造这些东西的人都不在了。锁链套着的生物们一抵达,周围原本死气沉沉的棚户区突然变得熙熙攘攘,在沙尘中,投机者和器官贩子的叫喝声此起彼伏。他们一个一个被挂到石柱上,一个银河议会的下级官员拿了一大串骷髅状的牌子,背面写着编码。这居然是议会许可并且亲自授权执行的奴隶贸易,他阅历越多,就越不明白议会是怎么在进行这种落后且不人道的买卖的同时维护自己众生平等的信条的。

        那个官员在他面前停顿了下来,他也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有机体那布满毛孔的绿色皮肤。有机体的器官分布有一定随机性,但是对于赛博坦人的审美来说,这种随机性实在是无法恭维。黄色的瞳孔饶有兴致地在他身上看了一圈,在看到那个紫色的标志时控制不住收缩了一下,但是官员旋即恢复了往常的傲慢,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镣铐,冷笑一声:“不能变形了?”

        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愤怒,只是无端地对这副嘴脸心生厌恶。于是在这种压力下,说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话。

        嗯,那是句脏话,含义丰富,优雅地运用双关的同时又不失讽刺,但是翻译成地球语言可能会有一定难度。

        那个有机体脸上掠过一丝惊讶,而那丝惊讶迅速地转为了恼怒。啪的一声,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绕着他旋转。视距仪显示他因为这一圈原地转体了103度。随之而来的,是面颊上反馈出钻心的疼痛。

        “别太蹬鼻子上脸了,废铁怪物,”官员的嘴唇悻悻地蠕动着,“我的十个儿子的死和良性干预号的坠毁都要算在你们头上。”

        他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官员粗暴地把骷髅形状的牌子焊在他的胸口。形状规律的装甲被高温熔成令他不舒服的形状,而随后被随意扣在胸前的牌子令他的视距仪报了警--那个牌子焊歪了。

        “113号,跟着你的新主人。”一个锈蚀巨人不由分说把他拽下柱子。多亏了赛博坦语言识别功能,他能从别人短短几句对话中大致翻译出他们的语言。

        新“上任”的奴隶们被卖给自己的新主人,当然他也能看到现场交易后被宰杀做成食物的残次品。最后剩下他一个,虽然很多人吵吵嚷嚷地要买下他,但是戴斗笠的人没理会他们,来到他面前摘掉了他的斗笠。被他的眼睛盯住的一瞬间,他感觉时间都凝固了。他好像也是个里程碑星人,但是他的气质与上次的那个奴隶小朋友大相径庭。蓝色的脸上爬着一道从头盖骨一直延伸到锁骨的黑色伤疤,黝黑的眼睛微微眯起却在缝中露出一丝高光,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思想。里程碑人激活了一个手环,几个身体较为健壮的奴隶脖子上的挂牌都像是受到了什么力场影响,突然悬浮起来,而他的胸膛焊着的牌子忽然令他感到了钻心的疼痛,拽着他往前走。

        又到了一个开阔地带,他们一字型队列站好,那个老人给他们一个一个刷上白粉来消去身上的传染病。到他面前,里程碑人停顿了一下,像是早就认识他似的。里程碑人眯起双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他,那目光仿佛窥遍了他的隐私,就像被浑身扫描一般令他不适。“你是赛博坦人。”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像是巨大沙虫腔内发出的共振一般震慑人心。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句陈述句,或许里程碑人根本就没指望他作回答。“你没必要用这玩意,”他扬了扬手里的桶,“赛博坦人对针对有机物的病菌免疫。”说罢,转头去清理下一个人了。他的思考被淹没在下一个被泼粉的人的哀嚎声中--这个浑身鳞片的有机体身上布满了藤壶和浮游生物,而粉尘和他身上的浮游生物起了反应,让它们燃烧了起来。

        里程碑人向他们宣布他们现在成为了他的角斗士。“…我向你们承诺你们将会死得其所。在你们死前,没有预告,只会有这个声音…”他举起两只布满老茧的爪子,轻轻拍了两下,“…这就是你们拥有的全部。你们马上就要面对你们的第一场厮杀,而我更愿意称其为'洗礼',一场洗去你们过去人生的洗礼。”

        他突然被迫面对自己的首战,但却对此毫无概念。鼓角齐鸣,他们在刚刚见过过的由祭坛改造来的广场入口隔间处,离场内只有一扇大门的距离。他旁边的一个脂肪含量大于肌肉的两栖种族止不住的发抖,好像还有生物恐惧到失禁,但是他没有回头去看,只是在嗅觉传感器内分析出了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阵聒噪的喊话声在竞技场巨大的空间里回荡。主持的是个矮小的亚门人,也是和他一样的机器生命体,鬼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从母星流落到这儿来的。看样子亚门人在这儿混了很久,操着一口流利的基-阿里塔方言。

        门忽地打开了,阳光刺眼,他还没来得及调整他的光学镜,就听到了前排奴隶的惨叫声。他这才意识到他们这一队都手无寸铁,而对面都是全副武装的蛮兵。旁边的两栖种族生物被捅穿了,绿色的汁液止不住地溅出,简直像个喷泉。那个蛮兵吃力地把矛从那坨尸体中拔出来,好像长了几分锐气,而且盯上了他。一群敦实矮小的蛮兵显然有和刚才那位一样的想法,持着武器迅速包围了他,使他瞬间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糟透了,大概是要交代在这了。

        一声响亮的金属碰撞声,他发现他还活着,仅仅是漆面被刮花。

        他这才知道了为什么赛博坦人在落后种族眼中为什么这么恐怖——这些低等生物的力量压根和他不是一个量级的。他如梦初醒,挥动右拳,将正前方一个兵器被他装甲缝隙卡住的蛮兵打飞足足二十三米--如果视距仪的示数没有错误的话。蛮兵被直直从竞技场的一边打到了另一头,整个脑袋被砸扁在土墙上,手指抽搐了几下,不动了。之后简直是一场屠杀。没有一个人逃过了他的拳头。他低头躲过一把木刀的砍击--虽然那只是本能反应,其实挨一下根本无关痛痒--双手抓过那个挥刀蛮兵的腰,把他活活撕成两半。他把这两截尸体当作武器,把一个个吓破了胆的蛮兵砸成不可名状之物。场上只剩下最后一个蛮兵,他一拳把这幸存者击倒,但还不足以致命。蛮兵的头盔掉了,他看到了这生物的脸——竟然就是那个当时与他同列的小里程碑星人。看到这一幕他不失一丝震惊,而那个小异族人趴在地上,下巴都被打得戳进了上颚,双手合十呜咽着,拼命向他求饶。

       他明白了那家伙的弱小那家伙的无助那家伙的脆弱的生命,他就快说服自己放过这个里程碑人了——

       啪。

       ——他还是下意识地碾碎了那有机体的脑袋,仿佛那就是刻在自己大脑模块最里层的冲动。

        最后还站立在场上的只有他一人。他举起满是腥臭鲜血的双手,作为一个异乡人迎接嗜血观众的赞颂,但是他却觉得毫无荣耀可言,甚至有一丝虽然微小但是深刻的羞耻感,这让他为自己的身份蒙羞。这是恃强凌弱,这是不义之战,他想。

        “赛博坦人,你叫什么名字?”观众席中传出了这样的喊声。很快,这一问题就席卷了整个竞技场。

         我叫什么?他有生之年第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这便是黑杰克的第一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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